(實習記者 羅瑞垚)世界銀行一項針對早期兒童發展政策和實施評估的研究發現,中國針對學前教育的財政投入仍有不足,且多數依賴地方財政,從而導致了較大的地區差異和城鄉差異。除此之外,各項政策的監督和達標情況較差,評估體系尚待完善。
這份報告是在10月底由世界銀行高級教育專家公布的。該研究是世界銀行利用SABER評估體系,對各國教育政策進行評估的結果。所謂的SABER體系,是通過收集和分析各國教育、社會保障、兒童保護等各相關系統的政策數據,結合實證調研,對兒童早期發展政策和實施情況所做的評估。評估共涉及政策環境、政策實施、監測與質量保障三個方面。
研究發現,中國為早期兒童發展創造了良好的政策環境,具有較為完善的框架體系和明確的發展目標,但部門之間的協調存在問題。世行高級教育專家梁曉燕指出,負責學齡前兒童早教工作的教育部、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和中國婦聯等三個機構之間,缺乏協調機制,“其實都是各干各的”。且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以“委員會”形式組成,并沒有實際的執行能力,導致經費支持方面存在著明顯的條塊分割。此外,NGO和政府之間也缺乏協調機制。
而在公共經費投入方面,中國幼兒園的在園人數占了全國在學總人數的13%,卻僅有2%的教育財政投入,59%的早期教育經費均來自家庭和社會;相比之下,高等教育卻以12%的學生數量,獲得了近22%的教育財政投入。哈佛大學兒童發展中心高級顧問楊一鳴指出,投資學前教育的經濟收益最大,但卻并未得到充分的財政投入。
不同地區和城鄉間差異較大
研究還發現,學前教育的經費投入機制多為項目撥款。這意味著在中國絕大多數地方,對學前兒童的早期發展,并未建立類似義務教育體系的生均撥款機制。梁曉燕說,調研中發現,生均支出是否足夠,往往決定了幼兒園能否聘請合格的教師,而這又會影響教育質量。
此外,財政投入中,又以地方財政占大頭。這導致了學前教育在發展程度不同的地區之間差異較大。據貴州省教育廳學前教育處處長謝旌提供的數據,貴州省在2011年-2015年間,對學前教育的總經費投入為77.18億元,其中,中央投入32.1億元,各級地方財政投入為37.3億元。
而此前世界銀行一項針對北京和昆明兩地幼兒園“學習活動、對孩子的照料情況、語言能力培養和教室空間及設施質量”等四項指標的調研表明,北京幼兒園園生的四項指標評分,均不同程度地高于昆明幼兒園,有三項指標北京幼兒園的得分都達到昆明幼兒園的近2倍或超過2倍,差距最大的評分差距達2.68倍。
梁曉燕說,在調研中發現,優質廉價的幼兒園往往分布在城鎮,來自農村貧困家庭的孩子無法入園。她舉例說,作為員工福利而設立的“機關幼兒園”仍然存在,它全部由政府出錢,但是能進去的“既不是窮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沒關系的孩子”;反之,弱勢群體兒童往往只能進入質量較差的私立幼兒園。
對此,謝旌和甘肅省教育廳基礎教育二處處長蘇鋒都呼吁,希望中央政府加大對貧困地區學前教育的財政投入,由中央來“兜農村的底”。蘇鋒說,現在往往是中央政府投入一定資金后要求地方配套,但是地方財政“實在是沒有能力”。
謝旌說,貴州省的地方財政,對學前教育的投入力度非常大,但因為財力不足又導致了新債務的產生,尤其是縣級財政承受較大的壓力。她指出,由此導致了教師存在巨大缺口等一系列后果:包括公辦教師還差3萬多名,民辦教師差1萬多名;又如在貴州畢節,雖然新建了18個幼兒園,卻因沒有器材而無法開園,從而造成了普惠性資源流失,未立案不合法的“黑幼兒園”則滋生泛濫。
此外,謝旌還指出,部分縣級政府因為債務壓力將公辦幼兒園托管、改制,或熱衷于由政府購買服務。但謝旌認為,這不僅導致了政府職責的缺位,甚至“打著改革的幌子”,使學前教育成了另一個腐敗的“增長點”。
政策評估體系猶待完善
世界銀行的這份研究發現,中國在學前教育政策的檢測和質量保障方面猶待加強。梁曉燕介紹說,目前各省均有三級優質幼兒園評估體系,但是卻缺乏幼兒園的最低質量認證標準。全國有一半以上的幼兒園是私立的,卻沒有全國性的強制質量評估系統,很多私立幼兒園并不參與評估,“連最低的標準都無法達到”。
在已有的數據中,貧困地區幼兒園在師生比、教師資格方面的達標情況都比較差,另外,在建筑設施是否符合標準等方面甚至沒有數據。研究建議,應建立和完善政策評估體系,對幼兒園設立最低質量標準。
此外,作為“準公共產品”,外來兒童的學前教育保障也備受關注。上海市教委基礎教育處學前教育干部瞿佳杰提出,要建設學前教育公共服務體系,不僅需要教育系統,上海還建立了由人口、計生、公安等部門組成的聯席會議制度,對學前教育的規劃、財政投入、項目建設等進行整體決策,并開展相應的績效評估。
據他介紹,目前上海在園的50多萬兒童中,非本地戶籍兒童占了43%。因此上海創設了搖號、積分進入有余量的公辦幼兒園、民辦三級幼兒園等多種機制,降低流動兒童的入園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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