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我讀初中開始說起。我所在的是一家縣級初中,師資力量很薄弱,硬件設施也很差,許多用具都是文革前留下的,學校里的學生也都是打扮得邋邋遢遢,男生們的校服上總是沾滿了塵土。
在我初三那年,班級里轉學來了一個女生,她叫裴靜。當教導主任領著裴靜走進我們教室,本來吵吵鬧鬧的班級很快就安靜下來,大家都瞪著眼睛看著講臺上這位陌生的同學。裴靜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新脫俗的感覺,她的打扮、樣貌、氣質都與我們完全不同,很快她就成了全年級男生的話題人物。而我的運氣很好,班主任陳老師安排她成了我的前桌,并吩咐我幫助她早點熟悉周圍的環境,我欣然應允。
剛開始,裴靜似乎有些靦腆,除了與同桌那位女生說說話,其余的同班同學都不搭理。作為班長的我,就趁著下課和放學,與她搭茬,還借著老師的吩咐名義,帶著她逛了一圈校園。慢慢地,我和裴靜熟悉起來,裴靜告訴我,她本來在省會上學,父親被調到我們縣城工作,再加上她的父母離婚了,不得已裴靜的爸爸就把女兒帶到身邊,轉校來了我們這個小縣城。
聽完裴靜的介紹,我才明白了,原來我和她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機緣巧合才有機會遇到她。
裴靜內向的性格,卻無法隔絕其他男生那些青春期的躁動。她來到我們班才一個多月,抽屜里先出現了幾張小紙條,后發展到信件,不用說這些都是男生們表白的“證據”。看到這些信,我心中燃起一股怒火,裴靜還沒表態,我就把所有的紙張一把抓來,送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緊接著,教導主任就在全校大會上,嚴厲地訓斥了那些躁動不安的男生。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明白自己也喜歡上了裴靜。
進入高中后,我和裴靜沒能分在一個班級,我只能偶爾看到她在走廊里來來回回,自己卻不敢上去跟她搭話。高二分班的時候,我毅然選擇了文科,這樣才又與裴靜分到了同一班。
從初三到高二,我和裴靜年紀也大了幾歲,雖然讀書耗費了我們大多數的精力,可我依然對裴靜有著無限的好感。在高二上半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趁著大家都去做操的機會,在裴靜的鉛筆盒里塞了一張紙條,約她在期末考試結束后在某座假山邊上不見不散,可惜的是,我在約定地點等到天亮,裴靜都沒能出現。
開學后,我發現裴靜連學都沒來上,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她被母親帶回了省會,說這里的教育太差,在這里讀書高考就會沒戲。裴靜的突然消失,讓年僅十八歲的我一下子陷入沮喪,整整半年都打不起精神。
后來的高考,我成績也很一般,上了一所專科,讀了三年就離校四處找工作。經過幾年的奮斗,我和幾個老鄉在寧海開了一家工廠,自己算是半個老板。兩年前,老家的一個老同學來寧波出差,我跑去市區和他見了個面,在吃飯時,他把我拉進了一個QQ群,說這是咱們初中同學的同學群,我作為之前的老班長怎么能不在。
起初,我對這種群并不感冒,逛了一圈竟然發現裴靜也在里面,我毫不猶豫加她為好友,聊了幾句,我感到裴靜對我這個所謂的老同學還是有點印象的。于是兩個人就從初三見面說起,回憶了很多學生時代的點滴。這一聊天就剎不住車,從下午一直說到晚上十二點,我問她怎么那么空閑,她說自己現在工作很輕松,也不需要做飯和干家務,所以比較空。一個機緣巧合,讓我又見到了年輕時候的暗戀對象。
我和裴靜再次聯系上后,兩個人每天都要相互說會話,講一講自己平日的生活,說一說各自孩子的情況,當然曾經那些共同的回憶也是不可缺少的。聊了幾個月,我總結出一個規律:裴靜似乎很有空閑,每次我一Q她,都會及時回復我,難道她不用上班嗎?
我很隱晦地向裴靜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告訴我,其實她現在處于二婚階段,第一段婚姻不太幸福,嫁了一個領導的兒子,本以為能坐上順風車,可這個公子哥根本就沒有家庭觀念,不把裴靜放在眼里,每天還過著自己的瀟灑日子。本來裴靜已經懷孕了,可見到丈夫是這個德行,趕忙跑到醫院把孩子打掉了,這個婚又熬了幾年,最終還是離了。
裴靜離婚后,年紀已經三十出頭了,沒辦法只得自降要求,與一位同樣離過婚的男子結了婚。對方有一個女兒,結婚后就想和裴靜再生一個兒子,結果折騰了兩年卻懷不上寶寶,這下婆家就沒給過好臉色了。聽完裴靜的遭遇,我長嘆一聲,心里很不是滋味,對她的同情又加深一分。將心比心,我也跟裴靜說一些關于工廠、家里的煩心事,兩個人說著相互體諒的話,心態也開始變得曖昧起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當從工廠回到暫住房,我就會想到裴靜,猜測她現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吃過飯了,今天的工作是否順利。我現在工作的地點與裴靜所處城市之間,距離其實并不是非常遙遠,我常常盤算著自己開車到她那里需要的時間。而裴靜也時不時提出要來寧海旅游,順帶看看老同學。對于裴靜的潛臺詞,我心里還是明白的,可我也知道一旦見了面,事情就容易失控。說實話,我不想要遺憾繼續,更不想讓家庭出現狀況。
編輯發言:
張文軍的困惑,在不少中年人的身上,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存在著。一面是平凡的事業、家庭,毫無激情可言,一面是年輕時的愛慕對象,似乎還存有荷爾蒙的影子。人至中年,不少人再次走到了感情的十字路口。
就張文軍而言,你的困惑,說明你內心的掙扎。你并沒有完全想好,應該怎么去處理這段曖昧的感情。但你應該明白的,你如再僥幸地往前探步,恐懸崖難勒馬,對于兩個家庭的傷害將是巨大的。就出軌而言,不管是精神層面還是生理層面,性質都是一樣惡劣的。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有些故事已泛黃,還是就此掩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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