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不了情——記扎根湄洲島29年從教的小學教師孫曙紅

孫曙紅在為參加媽祖文化活動的學生化妝。

孫曙紅在指導學生排演莆仙小戲《梅娘教子》,該曲目參加第二十屆中國少兒戲曲小梅花薈萃活動榮獲2個地方戲業余組金梅花獎。　

9月1日晚,央視播出2019開學第一課,兩岸學生代表共同演繹歌曲《七子之歌》。湄洲島第一中心小學音樂教師孫曙紅正津津有味地看著,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孫老師,我和妹妹,還有2個孩子都在看電視,這支《七子之歌》就是當年您教給我們姐弟4人,現在,又教給我們的孩子!”電話那一頭是她23年前的學生杜淑霞、杜淑容姐妹激動的聲音。湄洲島首個小學音樂教師孫曙紅,自從1990年上海島執教以來,29年如一日,用音樂溫暖、感化、滋養了一代又一代、2萬多名海島學子。

昔日不愿進島　今朝不舍離島

1988年,孫曙紅從涵江職業中專音樂專業畢業時,父親孫來祥是山東南下干部、時任莆田市二輕局局長。當時,孫曙紅有2個市直學校可以選擇:市實驗小學、湄洲學區中心小學。沒想到,父親竟讓她去偏遠的湄洲學區中心小學任教。父親說,老干部子女理應到老少邊島地區奉獻青春。孫曙紅想不通,賭氣不去上班,和父親“拉鋸戰”打了2年時間,最終拗不過老革命的堅持,無奈只得去湄洲學區中心小學當一名合同制教師。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剛到湄洲島,眼前的情景還是讓21歲的孫曙紅頗為沮喪:島上缺淡水少電,交通不便,氣候多變;校舍破舊不堪,小學音樂教育更是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連最基本的腳踏風琴都沒有。

剛上音樂課時,孫曙紅發現海島學生普遍不懂樂理知識,不理解歌曲的情境,常把簡譜中的七個音名和唱名“Do、Re、Mi、Fa、So、La、Si”念成“1234567”。孫曙紅迎難而上,因材施教,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從最基礎的演唱節奏教起,從最容易的歌曲情境理解入手,從最基本的律動表演做起。

當時,還未成家的孫曙紅將每個學生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傾灑滿腔熱血和激情。1991年,湄洲學區中心小學有了第一臺腳踏風琴。孫曙紅作為全校唯一的音樂教師,每周要給12個班級上24堂音樂課,加上學生排練,她每天要請4名小學生一道,將沉重的腳踏風琴從這間教室搬到那間教室。讓她感動的是,每次搬琴,孩子們都自告奮勇,蜂涌而上;每回下課,孩子們都搶著幫她拿教具,孫曙紅不讓,孩子們還不高興。淳樸的海島孩子讓孫曙紅不能不全身心地傾注所有的熱情和母愛。由于擔心擴音器對未成年人聽力的傷害,孫曙紅每堂課都堅持不用擴音器,扯著嗓子為每個班級60多個孩子上課,算上兼職的自然課,她每周要上30堂課。

1995年暑假,赴北京參加培訓的孫曙紅在西單購物廣場猛聽到有人喊她“孫老師”。一回頭,竟是已高出她一個頭、5年前的學生小林。由于海島孩子普遍上學晚,1990年,孫曙紅教六年級音樂時,班上年齡最大的小林居然有19歲了。調皮的小林輟學多次,孫曙紅對他說:“不喜歡學習,我教你唱歌吧。”她以健康向上的歌詞,循循善誘地教導小林,并委任他當班干部,以大哥哥的身份管理弟弟妹妹們,引導小林走上了正道。

1996年,六年級一位林姓女同學悄悄找到孫曙紅,想認她為“干媽”。孫曙紅了解到,這位女同學父母離異后,父親外出經商,母親在笏石打工,隨奶奶長大,從小缺乏父母之愛。孫曙紅將五音不全的她帶在身邊,天天以音樂溫暖和諄諄教誨引導她笑對生活。2003年,已經成家的這位林女士專程帶著丈夫和孩子,來到已更名為湄洲第一中心小學的母校,感謝孫曙紅這位人生導師。已是一家美容院老板的林女士有感于老師多年受海島艱苦條件影響而早衰的容顏,送上價值數千元的護膚品,被孫曙紅婉言謝絕了。林女士感激地告訴老師,她在笏石蓋了房子,將離異的父母又拉回同一屋檐下,奇跡般地復合了。“感謝媽祖保佑,感謝孫老師教會我什么是愛!”拉著孫曙紅的手,林女士流下了幸福的眼淚。

從湄洲到杭州　虧欠家庭太多

孫曙紅扎根海島從教,奉獻青春;而海島女教師的身份,直接影響了她擇偶。直到1997年,28歲的她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在杭州工作的武金云。兩人異地戀聚少離多,僅靠鴻雁傳書,2年多后結婚。2003年,女兒出生后,武金云仍然支持妻子堅守海島的選擇。

女兒起初和孫曙紅一塊在湄洲島生活、上幼兒園。當時已是學校副教導、市政協委員、農工黨莆田市委會部門領導的孫曙紅三天兩頭出島開會、聽課、講課,每天6點出發前,她都要將女兒拉起床,讓僅上中班的女兒哭著將早餐吃完,將她寄放到同事處,才放心出發。

女兒上小學時,為了少被女兒拖累,一心撲在海島教育事業上的孫曙紅讓女兒回城里上學,將“包袱”扔給姐姐、哥哥。每周五傍晚,她回城里看女兒,經常周日就要搭車再轉乘船到距離市區50公里外的湄洲島,為周一上課做準備。女兒常常抱怨她說“你只是個周末媽媽、有時候忙起來連周末媽媽都不是……”

2015年,工作愈加忙碌的孫曙紅再次狠心讓女兒轉學到杭州上初中,又把包袱甩給了丈夫。

“從湄洲到杭州近千公里,若在海島孩子和自己孩子之間作出取舍,我只能選擇千千萬萬個海島孩子,犧牲我一個;虧欠他們父女的,退休之后再還吧。”孫曙紅撩起已經花白的頭發,一臉歉意地對記者表示。

說真話辦實事　為民生鼓與呼

今年市兩會期間,記者偶然聽說這位低調的海島女教師,扎根海島從教近30年,卻從不接受采訪。懷著極大興趣,記者嘗試著聯系了孫曙紅大半年,七八次,均被她以“太忙了”或“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等婉言謝絕。

作為湄洲島教育界唯一的一名市政協委員,孫曙紅的確非常忙。在承擔大量教學任務的同時,她平時十分關注方方面面的社會民生問題,花費大量的時間深入民間調研。

自2007年當選市政協委員以來,孫曙紅先后提交了30多件提案,很多提案都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領導的肯定,并引起了社會關注。2015年,市政協六屆四次會議提案辦理情況通報的第一件辦理效果好的提案就是孫曙紅《關于修建立體停車場以解決停車難問題的建議》提案,很快,有關部門快速反應,在綬溪公園建起市區立體停車場。

針對城鄉教育發展不均衡問題,孫曙紅積極參與市政協有關教育均衡發展方面的調研視察,多次在有關會議上呼吁加大教育資源的均衡配置力度。2008年,她聯合其他教育界政協委員共同提出《關于優化教育資源配置,促進教育均衡發展的建議》提案,建議在爭取相對充足的教育資源配置的同時,積極挖掘小規模學校教學質量的提升潛力,最大限度發揮小規模學校的教育優勢。這件提案受到市政府主要領導的重視。孫曙紅曾在這件提案的辦理座談會上,結合自身經歷“現身說法”,她的故事深深打動了與會人員。

近年來,孫曙紅還先后提交了《加大對湄洲島衛生院的扶持力度的建議》、《關于請求給與駐島各單位干部職工海島補貼的建議》等提案,積極為湄洲島發展建言獻策。

“作為一名政協委員必須說真話辦實事,為民生鼓與呼。”已經連續3屆當選市政協委員的孫曙紅,13年來,始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本報記者 劉永福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