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女婿殺害妻兒等4人 母親稱其曾哭訴過得憋屈

2月4日下午，到云南大理做“上門女婿”的重慶人楊長江被警方抓獲，他涉嫌殺死妻子、兒子和妻子娘家的兩名成員。

2月2日正月初六，云南大理州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公安局發出針對楊長江的協查通報，1986年出生的楊長江當日涉嫌殺害4人，死者包括其妻子墨芹鳳、兒子楊宇軒、妻子舅舅的女兒（即妻子表妹）左大艷、妻子的奶奶墨永仙。

楊長江2月2日曾在該屋里將其妻子殺害。 墨芹鳳家人供圖。

楊長江的母親何翠（化名）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表示，從去年7月左右開始，楊長江就多次向她反映生活不如意，經常被媳婦及媳婦娘家人辱罵、給臉色，春節前楊長江曾攜妻兒回重慶，但墨芹鳳及其親屬執意回云南過年。何翠還稱，兇案發生前兩天的大年初四，楊長江曾深夜打電話向她哭訴，稱日子沒辦法過下去。但墨芹鳳的妹妹說，楊長江在他們家沒受到過任何委屈。

墨芹鳳的表哥2月4日告訴澎湃新聞，由于事發當天在家的人都被楊長江殺害，他們也不清楚兇案發生的原因。他說，楊長江與墨芹鳳感情很好，但之前楊長江因為要離開云南回重慶生活遭到墨芹鳳反對，雙方曾發生矛盾。

巍山縣公安局官方微博2月4日晚上6點57分發布通報稱，經公安機關全力工作，犯罪嫌疑人楊長江已于2月4日下午在巍山縣境內被公安機關抓獲，目前案件正在辦理中。

嫌疑人楊長江。 墨芹鳳家屬供 圖

兇案

直到澎湃新聞把云南巍山警方發布的協查通報給楊長江的姑姑楊紅（化名）看，她才相信侄子涉嫌殺人的事實。

巍山縣公安局2月2日發布的協查通報（巍公協字[2017]5號）顯示，2月2日18時16分，巍山縣永建鎮永安村委會莫家營村發生一起致四人死亡的惡性案件。

被害人墨永仙，74歲；墨芹鳳，20歲；楊宇軒，4歲；左大艷，13歲。經工作發現，楊長江有重大作案嫌疑，請各友鄰單位協助偵查，發現線索或查獲犯罪嫌疑人請及時聯系巍山縣公安局永建派出所。

楊紅的丈夫胡華（化名）告訴澎湃新聞，兇案發生當晚6時10分，他曾接到云南大理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里確認他是楊長江的親屬后說：“你們趕緊到云南來，楊長江砍倒了幾個人。”

幾分鐘后，該陌生號碼又打來電話，胡華接通后，聽到電話里有男男女女的哭聲。

胡華在當晚6時18分第三次接到該陌生號碼的電話，一名女性在電話里說楊長江殺了人。

接完三個電話后，胡華急忙聯系楊長江在巍山的鄰居，委托對方去楊長江家一趟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鄰居到楊長江家后回電胡華說，現場倒了幾個人，警察已將現場封鎖，楊長江不知所蹤。胡華趕快聯系楊長江的母親何翠，告知其楊長江可能作了案。

楊長江被警方抓獲的現場。

澎湃新聞2月4日致電兇案當天聯系胡華的云南號碼，對方稱其是死者墨芹鳳的表哥。該男子說，據他了解，兇案發生當天，只有楊長江和四名被害者在家，楊長江的岳父母外出走親戚并不在家，因此，他也不知道楊長江為什么對其妻兒、妻子奶奶以及表妹痛下殺手。

上門女婿

巍山警方發布的協查通報顯示，楊長江1986年4月22日出生，是重慶市合川縣（現合川區）香龍鎮大埡村人。

說起楊長江的身世，他的姑姑楊紅用“可憐”來形容。她說，楊長江的父母1986年結婚后生下他，因為家庭條件不好，父母長期在外地打工，從小就是爺爺奶奶將他帶大，至今家里連房子都沒有，春節回家后，他們母子幾人就在爺爺奶奶或其他親戚家住。

楊長江的母親何翠說，原本貧困的家庭，后來又遇上丈夫患風濕心臟病，日子更難過，夫妻外出打工時，楊長江和弟弟就在親戚家生活。在何翠眼里，楊長江從小性格內向，有事多是悶在心里不習慣說出來，脾氣也不暴躁。

大埡村多位村民表示，楊長江家境貧寒，其父親去世得早，小時候話不多，由于楊長期在外生活，他們并不了解楊長江的情況。

何翠說，丈夫生病前，兩人在外務工，家里的土地一直荒廢著。1999年丈夫病倒后，楊長江初中沒畢業就未再繼續讀書。2005年，楊長江參軍入伍，兩年后退伍回家。2009年，楊長江的父親去世，給家人留下十余萬債務。

楊紅說，楊長江退伍回來后，開始外出打工，其間也說過對象，但家庭連房子都沒有的窘境讓談婚論嫁成了泡影。

楊長江的姻緣在2011年寒冬臘月來到，他老家一個在云南入贅的男子替人相親牽線，胡華得知這個消息后，就介紹楊長江去試試。

何翠還記得，楊長江是當年臘月二十在廣東辭工后去的云南，相親對象是1997年出生的云南大理巍山縣永建鎮人墨芹鳳。

“我當時還曾為墨芹鳳的年齡擔心過，但對方說沒問題。”胡華回憶說，一相親楊長江就被對方看上了，由此，他開始一個人在云南的上門女婿生活。

夫妻感情

何翠說，兒子結婚時，他們剛通過打工將丈夫生病欠下的債還完，當時家中沒錢，借了3萬元給兒子、兒媳置辦了家具。

由于巍山離重慶市合川區大埡村近1300公里，何翠平時也只是通過電話和兒子保持聯系。她說，婚后最初一段時間里，楊長江和墨芹鳳關系挺好的，墨家人對楊長江也很好，他們婚后不久就有了孩子。

何翠和胡華告訴澎湃新聞，墨芹鳳的家地處山區，條件也不太好。婚后，楊長江和墨芹鳳也到廣東打工。

“他們關系變得不好是從2016年7月份左右開始的。”何翠說，當時廣東不好找工作，墨芹鳳要回云南，楊長江送墨芹鳳回云南后，又返回廣東學駕照，后來在墨芹鳳催促下，楊長江也回到云南。

何翠說，楊長江重回云南后，偶爾會向她反映墨芹鳳一家人經常罵他、過得憋屈，但每次楊長江又沒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勸楊長江要和墨芹鳳搞好關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墨芹鳳的表哥說，楊長江和墨芹鳳感情其實還挺好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墨芹鳳的妹妹告澎湃新聞，結婚以來，姐姐和姐夫經常吵架，至于為什么吵她也不是很清楚。

回家的爭執

2017年的春節對于何翠來說，計劃中是一家三代團圓的日子。在廣東打工多年的她準備回重慶合川老家過年，近3年未見的孫子也會被兒子、兒媳帶回合川老家。

胡華說，楊長江一家三口1月21日回到合川，讓他意外的是，和楊長江一同到合川的還有墨芹鳳的妹妹、妹夫，以及妹夫的弟弟。更讓他感覺不正常的是，一起過來的這3名親戚幾乎不讓楊長江與老家親戚單獨交談，一旦交談他們就把楊長江的兒子抱走，且楊長江變得呆頭呆腦的，曾經臉上常有的笑容一點也找不到。

何翠說，家人吃飯的時候，家里親人都勸楊長江和墨芹鳳以后要和睦相處，少吵架，兩個年輕人在飯桌上都點頭答應。

一家人在重慶過年的愿望在1月23日一早被打破。何翠說，那天吃過早飯后，兒媳和親戚要求返回云南過年，考慮到自己沒有房屋落腳，她答應兒媳的要求，并給兒子500元錢給孫子、兒媳買東西。這一天，離除夕只有4天。

楊長江的弟弟楊夕（化名）告訴澎湃新聞，哥哥其實想在重慶過年，但嫂嫂要把侄子帶走，他一個人留在重慶過年也沒多大意義。

何翠說，她沒等來兒子、兒媳的春節祝福，反倒在大年初四（1月31日）凌晨1點左右等來兒子楊長江的哭訴，“他在電話里告訴我，他過得很憋屈，稱日子沒辦法過下去，并讓我去云南接孩子。”

何翠說，楊長江當晚在電話里說，墨芹鳳經常罵他、讓他滾，他一旦回罵，墨家人會集體針對他。但墨芹鳳的妹妹說，楊長江在他們家沒受到過任何委屈。

2月2日一早，52歲的何翠飛赴廣東開始新的一年打工，不料兒子涉嫌殺人的噩耗在當天晚上傳來。何翠說，她也不知道兒子為什么做出這么極端的事情。

墨芹鳳的表哥說，案發前，表妹夫楊長江曾因要離開云南回重慶生活和表妹發生爭吵，但是否因此對親人痛下殺手，只有楊長江自己清楚，當天在家的人全都被他殺害。

墨芹鳳的家人告訴澎湃新聞，墨芹鳳及其兒子已于2月3日下午出殯，其奶奶擇日下葬，表妹被運回家中處理后事。

2月4日晚上6點57分，巍山縣公安局官方微博發布通報稱，2月2日下午發生在墨家營村的致四人死亡刑事案件于2月4日下午告破，犯罪嫌疑人楊長江在巍山縣境內被公安機關抓獲。目前，案件正在辦理中。